千亿数字教育市场,教育出版如何破局?

  一本课本、一本备课本、一本教师用书,10多年前,这是国内的K12课堂,老师上课的必备3样。

  在第4届中小学数字化教学研讨会的语文示范课上,老师只需要一面屏幕和一支话筒,就可引导学生通过影视作品分析课文中的场景描写,并当场进行镜头设计;从《乡土中国》的延伸阅读到对当下城乡的变迁和社会发展的思考……在课堂上,90%以上的时间均是学生在发问、思考或回答,这样的场景,似乎真正实现了素质教育的目的——调动学生积极性,老师则退居“二线”,成为组织者、引领者、启发者。

  在第4届中小学数字化教学研讨会的语文示范课上,老师只需要一面屏幕和一支话筒,充分调动学生积极性

  但在现场,许多教师为技术支持、资源使用等问题所困扰,还并未实现如此理想的数字化教学课堂,即便是在此次会议地,通过“广东省义务教育阶段国家课程数字教材及应用服务”项目奏响全国数字教育规模化推进号角的广东,数字化教育探索之路也并不一帆风顺。

  此次会议的主要发起者人民教育出版社(简称“人教社”)及人教数字公司早在2002年就推出了第一代数字教材。目前,第三代人教数字教材已经在全国范围内投入使用,人教社还于2019年正式发布数字教材垂直服务平台,可兼容其他版本教材的数字化开发。

  可以说,从新世纪开始,各家教育出版社从未停止对数字化出版的摸索。但由于地方信息化水平的参差不齐、地方政策壁垒等,要想将数字教材或教育信息化平台真正落实到应用层面,即便如人教社这样的国家队,也面临着诸多阻力。

  在重磅教改政策不断出台、教育信息化建设愈加紧迫,5G技术支持即将来临,而互联网巨头和在线教育公司进入新一轮洗牌之争的背景下,教育出版如何迎难而上?在上千亿的数字教育市场分一杯羹?或许已成为全行业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教育数字化形势巨变

  在移动互联的作用下,无论是生活方式还是商业模式都出现了前所未有之变局,以BAT为首的互联网公司不断刷新着全球商业发展。但相较于其他行业的快速变革而言,教育的特殊性让数字化教育并未完全“改头换面”。过去20年来,尽管市场催生了好未来、新东方这样的教育培训巨头,但整个在线教育尤其是K12领域的在线教育普及率并不高,且存在着产品多而杂、优质教育产品匮乏的问题。

  据《2018-2019中国数字出版产业年度报告》显示,2018年数字出版产业收入规模已达8330.78亿元,但与传统出版相关的互联网期刊、电子图书、数字报纸等总收入为85.68亿元,仅占比1.03%;而在这8000多亿市场中,在线教育总收入为1330亿元,比2015年足足增长了7倍多。对于教育出版而言,市场增长空间巨大。结合传统出版的转型升级和融合发展需求,数字教材的开发和投入在一定程度上成为教育出版社的破局关键点。对此,人教社副社长、人教数字公司董事长王志刚表示,数字教材具有教育、技术、出版3个基本属性,在教育信息化进程中发挥着“基础资源、基础应用、基础连接、基础服务”的作用。

  

  人教社副社长、人教数字公司董事长王志刚

  就这“3大”属性而言,数字教材的发展机遇空前:无论是2018年4月教育部发布的《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2019年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这样对国家教育信息化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政策指导,还是去年针对基础教育领域的通知,如《中小学生减负措施》《关于健全校外培训机构专项治理整改若干工作机制的通知》《关于严禁有害App进入中小学校园的通知》,不仅从政策方针上对教育信息化的未来发展指明了方向,其中明确提出可以合理使用电子产品,也给了教育机构更多的发展空间和机会。

  那么,就一线基础教育研究领域而言,当前的教育信息化发展现状究竟如何?广东工业大学党委副书记、广东省基础教育与信息化研究院院长胡钦太全面总结了教育信息化2.0时代的“六大”变化,其中,除政策变化和技术变化之外,环境、资源、教学对象、人才需求等从不同截面展示了当前教育信息化产业的发展背景。

  环境的变化正在重构教学空间,中小学授课方式已经从原来的黑板、投影等固定会议式空间,发展到以“智能桌椅+多屏幕互动”的智能化空间,理想教学空间要具备数据化、智能化、一体化、个性化等特点;资源的变化,资源诞生方式从原来教师个人单打独斗设计微课,到现在整个慕课合作团队设计开发在线课程,实现了优质教学资源的共建、共享;教学对象的变化,教师面对的教学对象基本都是数字原住民,他们依赖技术获取信息,也就需要教学方式进行深刻变革;人才需求的变化,社会对人才的需求从工业时代强调“知识优于能力”,发展为更强调个体创新协作等能力,更需要对思想启蒙、科学发现有帮助,对技术进步有改良,引领社会经济发展的人才。

  教育出版的破局关键

  相对于互联网教育公司将日活、月活、转化率等指标作为检验市场的标准,肩负政治使命的传统出版机构所打造的数字教材,更看重的是社会效益。即便如此,如何让教师投入使用、真正解决教师数字教学的痛点,数字教材产品开发面临的难点并不少。从开发数字产品到提供解决方案,有效地将数字出版与教材事业相结合,理念转变、资源、技术,教育数字化出版之于“百年”教育变革,就像一场马拉松。

  虽然教育出版的数字化转型步伐不算快,但各教育出版社立足各地优质资源,打造了一批数字教育产品。其中,广东省出版集团数字出版有限公司在2018年9月上线粤教云数字教材应用平台之前,已通过南方云教育和南方阅读探索数字化转型近10年;湖南教育出版社集教学资源、教研备课、在线测评、综合素质评价以及名师直播等服务为一体的“贝壳网”,目前注册用户已突破350万人;大象出版社的ADP5数字出版与教育服务平台、大象数字出版教育融合服务平台V2.6、大象考试和教学服务系统V2.0项目系统等构成了立体化数字产品矩阵;山东教育出版社酝酿多年的中小学师生个性化学习工具“在线分层自适应学习系统”也呼之欲出……

  作为国家队的人教社,除了打造数字化教材及众多数字化产品,还致力于建设数字教材垂直服务平台,平台依据相关的数字出版标准,面向各教材出版单位提供数字教材“加工-发布-阅读-管理-授权-数据接口”等一体化服务,联合各教材出版单位构建以“内容、政策、市场、服务、科研”为内涵的数字教材生态共同体。在这个平台之下,其实是人教社完备的数字教材研发团队、多年来分发渠道以及优质内容资源储备的沉淀。目前,人教版教材在全国占据着70%左右的市场,在数字化教材的应用和推广中毫无疑问扮演了先行者的角色。与前两代数字教材不同,2018投入市场的第三代人教数字教材已经具备用户阅读和使用数据采集功能,基本具备了内容上科学、技术上优越、教学中适用等特点。

  服务于数字化教学、个性化学习,符合教学管理,是数字教学的研发运用过程的重点,也是难点。在人教数字公司副总裁陈志辉看来,全行业数字教材出版面临的挑战不仅在于应用层面,更多的还是在研究和开发层面。为此,人教社专门成立人教数字公司、人教数字教育研究院,团结全国一线教育名师、教研员、教育专家的力量,攻坚内容研发难关。目前,每个学科数字教材研发团队在20人左右,由骨干教师、人教社学科编辑、大学教授、教研员等组成开发团队,社内社外研发人员反复讨论调整确立开发方案后,再由制作团队开发合成整套产品。 

  

  人教数字教材培训专家聘任仪式举行,人教社将纸质教材培训方面的经验移植到数字教材上,通过专家带动、区域带动,逐渐构建人教数字教材的品牌影响力

  作为人教版地理数字教材的研发人员之一,北京市海淀区教师进修学校地理教研员吉小梅从2002年第8次课改时,就开始探索新课程改革方案。人教版纸质地理教材具备了学科教材的经典性和科学性,如何才能在满足基础性教学需求之外、满足更多的个性化教学需求?比如对于偏远地区的非学科专业老师,如何认识和使用教材?在此,数字教材的优势便显现出来,从文字性材料补充到视频资源的嵌入再到音视频等丰富资源的满足,地理数字教材的开发日趋成熟。在她看来,由人教社牵头数字教材的开发,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其科学规范的教学开放流程保证了数字教材的科学性。

  “内容+服务”的教育出版可期

  当然,数字化教材开发需要一个探索过程,但最终的成效还需要一线教师来检验。

  目前,人教数字教材在天津、河南、广东、上海等地陆续实现了落地应用。在天津市中小学教育教学研究室历史教研员戴羽明看来,在“三科统编”教材已实现全覆盖的背景下,人教数字教材的推出首先具有必要性,更重要的是具有可靠性,保证了政治正确。尤其是对于历史等学科而言,目前网络上流传的教学课件错愕难控,比如对孔子的评价、“秦帝国”概念的错误使用等。他认为,数字教材的使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传统的教学方式,改变了过去“老师讲、学生听”的刻板课堂形态,随着数字资源的使用、互动课件的设计,不仅能提高学生学习效率和兴趣,还能解放教师的备课压力,有更多时间去学习和提高自己,进而更好地反哺教学。来自一线的意见反馈和使用需求,又能促进数字教材产品的研发。

  同样,广东省中山市五桂山学校正高级教师李宇韬深刻感知到这样一个基础教学资源平台对于日常教学的改善。从小学数学的理论研究到走向一线将数字教育的想法落地,她对于数字化教学的探索已有20年之久。几年前,李宇韬曾面向广东中山2000多位老师做过一份关于“阻碍老师进行信息化教学方式变革”的问卷调查,大部分老师认为“信息化资源匮乏”是阻碍教学方式变革的最重要因素。也正因如此,当人教数字教材这样切合教学实际的资源出现时,切实解决了当地老师日常教学的一个大难题。李宇韬认为,教师在使用这套数字教材时,可以根据自己的教学风格、课时内容安排进行二次加工,“既有一定的资源保证,又有自己的自由度”。

  随着ABCD(即人工智能、区块链、云和大数据)时代的到来,以及更多教育、出版从业者参与到教育信息化事业中来,“教育出版要想保持像以往在服务传统教育中的主体地位,必须积极顺应信息时代教育教学变革的需求,充分发挥优质内容建设优势,以数字教材内容核心和市场竞争力,从过去简单地提供图书和内容资源,积极向提供‘内容+服务’的角色转型。”王志刚表示。

  

  人教数字教育研究院与阿里巴巴人工智能实验室联合成立“教育人工智能实验室”,双方将针对智能化数字教材、智能教学平台及智能学习终端,人工智能与教育教学模式创新,人工智能与教育评价及教育治理人工智能与教育均衡、教育公平等重点课题方向深入研究

  此次会议上,一是举办了人教数字教材培训专家聘任仪式,二是人教数字教育研究院与阿里巴巴人工智能实验室联合成立“教育人工智能实验室”。针对前者,人教社将纸质教材培训方面的经验移植到数字教材上,通过专家带动、区域带动,逐渐构建人教数字教材的品牌影响力。针对后者,双方将针对智能化数字教材、智能教学平台及智能学习终端,人工智能与教育教学模式创新,人工智能与教育评价及教育治理人工智能与教育均衡、教育公平等重点课题方向深入研究。

  当交互化、智能化成为教育数字出版的重要着力点,或许,在实现教育公平和素质教育的征程上又迈进了一大步。李宇韬期待着,人教社第四代数字教材能够进一步优化学生自主学习、学习评价、互动练习等功能,并将这些数据打通进而获得更精准的教学反馈,“我期待,未来还有AI或者别的新技术介入,就相当于给每个孩子配了老师,实现‘一对一’教学。”而戴羽明则希望通过互联网环境,实现“学生彼此学习,老师在旁边适时指导,学生在教室里争论和探讨”这样的课堂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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